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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金巷第55节(1 / 2)





  蒋修见他问话时的样子,觉得对方倒像是个好脾气的,于是就没插嘴,等着苗南风自己解决。

  “怎么他没有同你们说么?”苗南风此时已经看清楚了蒋修的路数,故意做出副夸张的讶然表情,又好似颇委屈地道,“三郎今日到荷塘给你采莲蓬,恰好我那时在旁边陪客,他见着我表妹她们便上前讨要,原本已说好给他几个,结果他说反正我是要嫁来陈家的,那些就理当全都给他带回来。”

  “我几个表妹辛辛苦苦采一阵,自然是舍不得。也怪我,想着我们两家关系亲近就多了两句嘴,结果不想三郎就嫌我们苗家没家教,还嚷嚷出来。”苗南风颇有感情地扬了扬声,又续道,“那种时候我肯定也不能一味向着他,自是要帮我爹娘和表妹们说两句的,结果他怨我脾气大,要上手帮我爹娘教训我,蒋哥哥恰好过来瞧见,以为他当真要打下来,就急急上来帮我挡了三郎一下,未成想情急下可能手重了些。”

  苗南风叹了口气,看向陈祖铭道:“蒋家娘娘与我婆婆多年不见,我爹爹原是想着我能好生带着蒋家哥哥和妹妹玩一玩的,谁想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些事,他老人家也生气得很,说我连累了家里姐妹,又牵扯了贵客,等我从这里回去就要好好教训我呢。”

  她这话明面上是说错在自己,可谁人听不出句句是冲着陈三郎去的?而且言明苗家众人对此事也很有意见,陈三理当去赔礼道歉。

  蒋修还似模似样地回了句:“这也不怪你,莫要自责了。”

  错不在他,也不怪她,那应当责谁?自然是陈三郎了。

  陈家人一时无语。

  陈祖铭知道次子的性子,此时听苗南风和蒋修这样一唱一和的说完了整件事,又将儿子一时无可辩驳的样子看在了眼中,自是相信了一大半。但他心中不免有点着恼,他觉得苗南风这个未来的儿媳太争强好胜了,这时候对他们这对未来舅姑都不肯忍了这口舌之快,以后娶进门来还了得?

  他虽然也算是从小看她长大,但在他心里女子出嫁前后还是理当有所不同的,尤其是嫁了人,那就该将她自己当作陈家人看,现在这对三郎咄咄逼人的样子算什么?

  陈祖铭向来是不会说也懒得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,于是他也不管那么多了,硬着头皮拿出了长辈架子,对苗南风说道:“小孩子争执本就常有,好好说就是了,三郎这性子一贯是虚张声势,要他真下手打在人身上他是下不去手的。不管怎么说,挨打的人是他,他比你年纪还小呢,你们要他带着伤去赔礼道歉,是不是过分了些?”

  陈祖铭的妻子马氏也忍不住了,附和道:“难道汴京来的贵客就是这样的德行么?你们这叫什么道歉?分明是不依不饶地来找我儿子算账来了!”

  只有陈二郎面露为难的样子,似是想劝和,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。

  蒋修神色一正,肃然道:“陈家妈妈,话不能这么说,我打伤了令郎,他这伤重不重,该如何治,我都说了全凭大夫一句话,该我负责的绝不逃避。既已不是那垂髫小童,身为男儿,本就该凡事有个担当,我道我那份歉,他赔他那份礼,此事就算是拿出去与别人说相信也不会有人反对。”

  苗东阳在旁边听着他的话,心里也是一阵激荡,当即也站出来附和道:“没错,难道他欺负我家姐妹就是理所应当么?若是受了伤就不用赔礼道歉,那我姐姐今天也受了伤怎么说?”

  陈三郎气诧道:“我几时伤到她了?你们倒是说说她伤在哪里!”

  苗东阳这话本就是顺口而出,被对方这么揪住追问,他也有点怕坏事,心急之下脱口而出道:“她被你吓着了,心里伤得很!”

  陈三郎:“……”

  蒋修和苗南风不由也多看了自家小弟一眼,目光里流露出了赞许。

  陈祖铭见此情形,觉得和这些孩子掰扯也掰扯不出来什么,便道:“那我亲自去你家一趟,同你爹爹谈谈。”

  他就不信苗三七不肯好好管教这个女儿,到时自家若悔了婚,丢脸的还不是苗家?!

  苗南风见机便道:“这可使不得。”然后朝着踟蹰在旁的的陈二郎说道,“二郎快劝劝你爹爹,本是我们晚辈的事,哪里好让他代子赔礼,传出去人家怕是要说你们兄弟俩闲话的。”

  她这么说着的时候,蒋修已经上去做出了要拦的样子,苗东阳也随后跟着。

  陈二郎一愣,下意识要上前,却被气急的陈三郎给一把拉住了。

  只见他朝着陈祖铭硬气地道:“爹,这是我的事,用不着您老去替我赔礼道歉!”

  陈祖铭无语,心说老子不是去道歉的你个傻小子!

  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儿子被苗南风的话带进沟里,就看后者恨恨盯着她,已倏地红了眼眶。

  “你脾气这么坏,根本就配不上我二哥哥。”陈三郎愤愤说道,“我们家才不会去给你们道歉呢,你们做梦!”说罢,他又对陈祖铭道,“爹爹,您别让二哥哥娶她这个母夜叉了,她只会欺负人,那天我还看见二哥哥去她家送完礼回来就躲着哭呢!”

  他这话一出,所有人都是一愣,陈二郎更是怔怔看着他,显得有些无措。

  陈三郎到了这会儿也不想隐瞒了,他说起心中这股怨愤,眼泪止不住往下落。

  “我今天就是故意去招惹她们的,”他说,“她让我二哥哥哭,我就要让她哭,我不仅今天欺负她,我以后还要欺负她!”

  屋子里一时寂静,只有他因委屈与疼痛齐发,哭得那叫个伤心。

  蒋修转头去看苗南风,苗南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给搞得有点懵,她觉得这锅自己不能背得莫名其妙,于是问陈二郎:“我什么时候把你欺负哭了?”

  陈二郎窘迫地低下头,没有说话。

  陈祖铭喊他:“二郎?”

  马氏也问道:“二郎,你弟弟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说出来,爹娘帮你要说法。”

  苗南风听着这话也有些着恼,追问道:“对啊,你说出来让大家听听,看我是怎么在我家欺负的你,竟能把你一个男孩子给欺负地只能偷偷哭。我是敢作敢当的人,有那个骨气,不用你和稀泥地放过。”

  她有意加重了“你一个男孩子”和“骨气”二处的语气。

  陈三郎就去拽他二哥哥的袖子:“二哥哥你说啊,让爹娘给你做主,不然你这辈子都被她骑在头上了!”

  陈二郎只觉周遭七嘴八舌地都在逼自己,他被吵得有些受不住了,忍不住喊道:“好了!”

  陈三郎冷不丁被他一吼,蓦地哽住。

  “不是南风欺负我。”陈二郎垂着目光说道,“是我自己想到别的事有些难过。”

  陈祖铭听他这么说,顿觉儿子当着外人的面有点给自己丢脸,于是斥道:“你难过什么?又不是女人,学那哭哭啼啼的样子!”

  陈二郎攥了攥掌心,忽而抬头看向了苗南风,说道:“南风妹妹,我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,但我对你只当是同村妹妹,并没有别的想法。”

  苗南风很想说我对你也没别的想法,但想到自己要装弱势,她这时只好先忍了嘴。

  果然陈二郎这话一出,也不必等苗家姐弟说什么,陈氏夫妇已先受了一惊。

  “二郎!”陈祖铭示意儿子住口。

  陈二郎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,朝着父亲“咚”地跪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