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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节(1 / 2)





  昭昭踢他的鞋边沿,以此还击。

  他抱她的腰,把碍事的胳膊吊带摘了,手臂抬高,在她头顶。以一只伤臂把她的人圈在自己的方寸天地:“让我看看你。”

  微红的眼,红润的唇,还有下巴的一道浅浅刮痕。他在想,她身上还有什么是红色的,能自如活动的手解她的衣扣。

  “那天……我们在这做什么了?”她被好奇缠住。

  他笑了,低俯在她耳旁。

  “想不想哥哥?”

  “嗯……”

  沈策意外被她吻住下唇,他闭上眼,顺了她的心。

  ☆、第二十六章 繁花今相续(2)

  年初一的五点,小楼的静仍如昨夜,或比昨夜更甚。雨停了,电闪雷鸣随之隐去。

  睡在皮质沙发上不舒服,汗干了后黏着皮子,像涂了一层质量奇差的透明胶水,把他的皮肤和动物皮黏连在一起。

  他一动,怀里人不满,喃喃抱怨。

  “去喝水。”他说,离开前见她翻身抱住被子,露大半身子在外,从箱子里找出一件自己的短袖,给她套上当睡衣,免得着凉。

  再次睡熟的她,睫毛微扬着,覆住眼。

  沈策到一楼厨房,见到厨房有橙黄的光透过磨砂玻璃,照亮了半个餐厅,知道自己没有料错。父亲沈翰中按作息习惯,五点会来喝热牛奶。家里的习惯是年初五之前,让全部佣人回家,花园洋房那里有把沈家当成家的老佣人,常年不会空着,小楼这里没有。

  他进了厨房,看着背对着门的男人,静默良久。

  沈翰中端着玻璃杯,回身。

  父子俩新年初见,是做父亲的先红了眼,还是保有了身为一个长辈该有的冷静自持,笑着问:“何时回来的?”

  “昨晚。”

  沈策见沈翰中喝牛奶,在想,如何开场最稳妥。

  他曾和沈翰中有过一场无人知晓的谈话。那年,他醒于幼年的身体,吓走母亲,剩沈翰中一人陪着他。当时的他有着成年人的灵魂,面对陌生的男人,这一世的父亲,除了抗拒再无其它情感。日复一日,他百痛蚀身,终于对老和尚脱口说,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儿子,来这里,是要等人,等一个亲人。

  寺庙后山的禅房里,生死关头,沈翰中劝他:先要活下去,才能谈其它。

  虽然沈翰中没相信,认为当时儿子烧糊涂了,但至少亲眼见过,亲耳听过。

  所以下楼前,沈策想的是私下坦白。沈翰中有城府,善思辨,再有沈策的幼年经历佐证,有概率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。只要沈翰中信了,一切好办,保守秘密,处理好和昭昭的关系,都能最快谈完。

  而此刻,沈策看着灯光下的男人背影,犹豫了。

  当上一世和这一世连贯起来,他的阅历、思想不可逆转的全变了。如果告诉一个父亲,他的儿子不再纯粹,虽然肉身还在,灵魂早不同,没办法再把沈翰中当成唯一的生身父亲,也不可能再对沈翰中产生对父亲的依恋……过于残忍。

  人皆有感情,并非冷血,面前的这个已见白发的男人是从未放弃过他,从他生下来,不惜全部的时间金钱,一次次把他从鬼门关拖回来的人。

  “我始终想问你,”沈翰中先开了口,“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?怕伤了你的自尊心,孩子大了,做父母的说话更要有分寸。这两年我常想,过去和你相处的时间太短了……如果可以,这次多留几天。”

  言罢,又说:“下次回来,不用怕吵醒我。”

  沈翰中想保持为人父的气度,微笑着,背过身,问他要不要喝牛奶。过去,他独自带着幼年的沈策,父子俩都是早起一人一杯。

  沈策和沈翰中对视着,看着年近半百的老父因为这几年忧心儿子,白了的双鬓,看着那双被泪浸过的眼睛。他推翻了既定计划。

  这是一个同样需要他的人,他这一世的牵绊。

  他不想打破短短一世的缘分。既有父子之缘,就让这缘分干干净净走到底。

  “让你担心了。”他说。

  沈翰中摇摇头,把牛奶杯给他。

  “这次回来,有件事想和你谈,还有沈阿姨,”他说,“我和昭昭在一起很久了。”

  ***

  昭昭醒时已经十点。

  沈策不在,身边沙发上有他睡过整晚的凹陷痕迹。

  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,余光能见到短袖袖口,是他的,什么时候穿上的?昭昭摸了摸眼角,摸摸被子边沿,还潮着。他在男女情|事上有偏执,每次不见自己哭绝不会罢休。

  门被推开。她立刻闭眼。

  空气里很快出现各种味道,卤凤爪、叉烧酥包、蟹肉春卷、肠粉等等……

  “现在睁眼,我喂你。再装,自己吃。”

  老狐狸。她微睁眼,手臂揽住棉被,喃喃着说:“过年好。”

  他笑:“过年好。”

  昭昭埋头在棉被里,看沈策把点心一碟碟摆妥,开始给她准备蘸酱,甜的,咸的,酸的,梅子的,桂花的,白砂糖……

  他的眉峰和脸型最相衬,都是偏锋利、犀利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