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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8章 恶人得用恶法磨(1 / 2)

第068章 恶人得用恶法磨

得知娟儿死亡的真正原因,老婆婆彻底乱了。即使她听不懂什么凹陷伤,什么刀伤,但也知道那不是好词。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丈夫,她眼眶瞬间红透,几下摇醒了他。

老头顿时不悦,大声道:“你这婆子发哪门子疯!大晚上……”

老婆婆哭了起来,吼:“俺们娟儿是被人害死的!”

“……啊?”老头懵了。

“俺们娟儿是被人害死的!”

……

老两口步履匆匆往司烨和宁姝这边赶,不待敲门,宁姝已经将门打开了。

“老人家,进来说话。”

屋内的烛火晦暗不明,风吹过,偶尔还跳烁几番,使得投在墙上的人影忽长忽短,扭曲诡异。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听完司烨一番话,早就泪流满面,哭得不能自已。

此时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,宁姝一言不发,默默递手帕。司烨说完后,他们哭了很久才渐渐平息。

“小伙子,有些话,俺们也不懂,只是那害死俺们娟儿的,真是章泉胜?!”

司烨薄唇微抿,认真道:“老人家,这样说吧,章泉胜跟你们孙女的死,脱不了干系。至于是他下的手,还是另一个嫌疑人下的手,这需要当面对质。”

“啥叫对质?”

“就是面对面对证,我听他们的说辞,来判断推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。”

宁姝见两位老人依然似懂非懂的模样,便开口帮忙解释:“爷爷奶奶,我相公的意思是,要听听他们两个的解释,再分辨凶手是谁。”

老婆婆气得捶腿:“凶手就是他俩,这还需要分辨?”

宁姝忙拉住她的手道:“也可以说凶手是他们,但其中有一个是主要策划的,另一个只是帮忙。此事要是见官断案,主犯会被判重刑,从犯会适当减刑。”

听到这话,老头瞬间不答应了,愤怒起身道:“还减刑?他俩害死俺们妮儿,都该死!混账东西,该死!他俩不死,俺这一把老骨头也饶不了他!”

司烨顿感头疼,并指揉了揉额角,耐下性子道:“老人家先别动怒,此案究竟如何判决,还得你们县官大人说了算。我相信县官会还给你们,还有死者一个公道的。”看向窗外,渐渐天明,又道:“不知章泉胜和他妻子现在身在何处?”

“这几天为了照顾你们,章泉胜没有回镇上,那害人精也跟来了。俺带你们去!”

老头说罢就扯了司烨的衣服往外狂走。司烨自知家属心急,便没有计较。回头,见宁姝一瘸一拐地在身后追着,还是没忍住从老头手中拽回自己的衣服,道一句:“稍等。”几步折回宁姝跟前,蹲下身,示意她上去。

宁姝的脸蓦然一烫,本有些忸怩,眼风扫到老两口都停下在等自己,便顺着司烨的弧度抱了上去。直到确定宁姝稳稳当当,司烨才继续迈步前行。

约莫半盏茶的时间,他们到了章泉胜的院子。

一圈篱笆不足人膝高,左边的窝棚里有几只早起的小鸡正在娇嫩地叽喳。而正中的房屋却双门紧闭,不见灯火。老头一见此景,登时气不打一处来,一脚踹开篱笆,惊得小鸡不停叫唤着挤作一团。

屋内人听到不寻常的动静,纷纷披衣起身,睡眼朦胧地拉开门。看到院子里站着满脸怒火的老两口,不免吃了一惊。再看前段时间诊治的两个病人也在,章泉胜纳闷不已,挠头道:“爷爷奶奶,你们这么早干啥呢?”

小嘉跟着问:“爷爷奶奶家里进东西了?”

“进狐狸精了!”老头狠唾一口,“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,不要叫俺爷爷,俺嫌脏!”

小嘉瞪大眼睛,看向章泉胜,不知所措。

她自幼和娟儿关系好,从小便叫他们爷爷奶奶。就算娟儿死了,因由嫁给章泉胜的关系,这几年她也没改口,怎么突然就狐狸精,就脏了?

老婆婆见小嘉满是不解的模样,恨恨道:“亏俺们两口子待你跟亲孙女没两差,你却谋害俺们娟儿,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!”

章泉胜和小嘉的脸色刹那苍白,拄在那里,仿佛根木头。

老头越想越气,几步走到章泉胜面前,举手就是一巴掌。章泉胜没有抵挡,生生受了。老头再举手,这次小嘉却拖住了他的袖子,两行清泪划过脸颊。

“爷爷,是我,是我,不是他!”

“滚开!”老头猛地掀袖,巴掌再次落下。

这次,章泉胜扑通一声,跪去地上。

他没有东窗事发后的慌乱,反而觉得释然。

这几年,他也藏累了……

事情要从娟儿与他成亲时说起。

那时他薄有名声,心高气傲,想娶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姑娘,只是他家里并不富裕,父母早亡,所积累的钱财还是这些年看病所得。所以当他听说渔村里有个出身不错,后来没落的女子时,他当时就决定要娶她。

娟儿不是绝顶的美貌,但流淌在血液里的高贵,使得她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。在掀开喜帕的那刻,章泉胜便深深被她吸引住了。此后很长一段时间,疼宠她几乎与话本中所传颂的那般无异。只是他不知道,心地单纯的娟儿会有一个不怎么单纯的朋友。小嘉借着养病之由,住进他们的小家。而小嘉的皮貌比娟儿出色,本性使然,章泉胜少不得多看两眼。日子久了,心中也生出两分不该有的心思。一天,正在药店和娟儿忙碌的章泉胜忽然发现有味重要药材忘在了家中。因那药材贵重,他一向都是独自藏着,因此只能返家去取。那时家里只有小嘉和他两人,小嘉穿着薄薄的衫子倚在门边,浅笑盈盈。她身上的淡淡药味混合着她的处子气息,不断在章泉胜鼻尖缭绕。当章泉胜终于翻出那盒药材,准备掠过她离开时,一只小手却极为诱惑地揽上了他的腰。

之后的一切,就变了。

章泉胜开始变得健忘,隔三差五总要在忙碌途中归家。娟儿那时还不知自己有孕在身,看他不再如之前精明能干,更加心浮气躁,吵架次数也多了起来。一次,章泉胜又借口回家后,娟儿直犯恶心,几欲晕厥。她强撑着走到斜对面的医馆看病。医馆的大夫还打趣她是不是跟丈夫闹了矛盾,怎不让自家男人瞧。待诊出是喜脉过后,大夫神色瞬间一变,连声恭喜不断。娟儿的心也触动不已,欢喜地抚着小腹,从他家拎了安胎药,开开心心回家去了。

而那时,章泉胜刚从床上下来。

他没料到娟儿会中途折返,一时吓得手脚发麻。而娟儿见到他,也是慌张不已。她想把这个秘密藏起来,等过几天元宵佳节,回去陪二老的时候再告诉他。于是两人就这么尴尬笑了笑,错开身子各自忙各自的去了。

只是章泉胜不知道,小嘉那时候动了取而代之的心思。她发现自己和章泉胜在一起那么久了,身为妻子的娟儿却毫无察觉,仍旧跟小时候一样,单纯到傻气。眼中钉太弱,而自己又急于渴求一个能见天日的身份,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形成。

元宵那天,终于“养好病”的小嘉跟娟儿和章泉胜一起回到渔村。小嘉知道章泉胜比起美色,更痴迷医药,便撒谎说她知道一种只在元宵这几天会开花的灵药,约他晚饭后一同上山。章泉胜虽也算半个渔村人,但从小还是在镇上待得多,不知是计,饭后还真傻乎乎地背上药篓和药刀,往山上赴约去了。

之后,小嘉找了借口,把药篓取下,故意引章泉胜往暗洞口附近走。不出一盏茶的时间,章泉胜就从洞口掉了下去。好在下面有小嘉提前扔下去的一堆软草,因此章泉胜只是浑身痛了痛,并无其他大碍。小嘉装出很慌乱的模样,问他下面什么情况,又引他把那些软草抛入水中,让恶鱼来毁掉她的处心积虑。而章泉胜那时只道小嘉是在帮他想离开的办法,看到软草被恶鱼吞食,根本不可能铺满暗河,他只能让小嘉回去找人来帮忙。

这正中小嘉下怀,她应下后直接去找了娟儿,把章泉胜的危险处境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。娟儿吓得心脏狂跳,也顾不得有没有身孕,急急忙忙跟小嘉往山上跑。当她看到地上倒着的药篓时,还没来得及捡起,小嘉突然一脚,将她踢入洞中。

章泉胜在洞里险些被砸,刚想骂人,却猛地发现掉下来的是娟儿。那时娟儿还没死,只是头破血流,脑子闷得厉害。看到章泉胜近在眼前,她拉住他的袖子,虚弱呢喃着。洞中光线昏暗,无法判断伤势,章泉胜只能给她诊脉。手一搭上她的脉搏,他的心脏当即骤停一瞬,继而心如刀绞,生出无限悔意。

很快,娟儿的手松开了,连同他那不过三月大的孩子一起,死在他的怀中。

那个时候的章泉胜已经陷入迷蒙,仿佛木偶。小嘉得知娟儿死了,按捺住心中狂喜,指挥着章泉胜的一举一动。为了出洞,章泉胜只能选择用刀砍断娟儿的血脉,然后用她的尸体吸引恶鱼,踩着水一步一步,走出暗洞……

“你不是人!”老头目眦尽裂,指着小嘉的手颤抖不已,却再也说不出其他。

老婆婆仰头大哭,用手连捶心口:“痛死俺了,痛死俺了……俺的娟儿,俺那苦命的娟儿……”

宁姝心酸不已,扶住老婆婆,陪她一起坐去地上。

司烨阖目一叹,再睁眼时,看到章泉胜亦是满脸悔恨,不禁低语:“那你为何还要同她在一起?”

章泉胜苦笑:“我已经失去一个,怎么能再失去一个?况且对小嘉来说,也是我污了她的清白。”

“相公……”小嘉哭着抱住章泉胜,眼泪打湿她的衣襟,却不知其中究竟有几分悔恨。

*

“娟儿,好孩子,你跟乖曾孙在一起,好好安息吧!”

一层又一层的冥镪撒在新垒的坟茔上,碑前供着卤鹅供果,只是再好的饭菜,再鲜的瓜果,都唤不醒已经长眠黄土中的可怜人。

目送着衙差押走章泉胜和小嘉,宁姝忽而想起他们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小男孩。刚想问司烨,司烨却先一步道:“小嘉的家人带那孩子连夜搬走了。孩子小且无辜,他会好好长大的。”

宁姝点点头,不再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