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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节不灭的火焰(1 / 2)

第五节不灭的火焰

义军游击为主的作战虽杀伤有限,但它巨大的牵制效果却显现出来。



接连发生的袭击,后路不稳,让日本侵台军感到步履维艰,开始明白要想一下子占领全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。



本来,日军眼看推进不利,为加速占领全台,还准备调集兵力,在台湾南部如打狗(高雄,平埔族语‘takau’,意为竹林,与中文‘打狗’音相近,故高雄也被称作打狗)、安平(今台南海边,荷兰入侵时筑城,就是史上著名的赤嵌城,郑成功驱逐荷兰人后,改称安平城,亦称台湾城)或哪个港口来一次登陆,先捣台南,再南北夹击。



但现在北部这么乱,打乱了日军的企图。



接受教训的桦山资纪决定改变“南征”计划,暂缓南进,先完全控制台北新竹间的局势后,再全力南侵。



桦山组织重新制定了一个扫荡台北新竹间抗日力量的计划。



整个作战分两期实施:第一期,清剿台北至大嵙崁和中坜的义军;第二期,驱除和追击大嵙崁至新竹间铁路线右侧的义军,并向新竹以南进兵。



桦山一面加紧派兵在台北新竹间进行扫荡,一面还加紧对台北人民施行残暴的统治,以稳固占领区。这个不难理解和想象,对待中国人民,鬼子的方法五十年延续的始终是这一套。



桦山以所谓“钦命台湾总督”的名义公布了《台湾人民军事犯处分令》,其第一条便规定了“八项死罪”,包括抵抗、破坏、投毒、帮助抗日军、侦测日军情况等,俨然将自己视为“正统”,贼喊捉贼地将台湾抗日军民污蔑为贼寇、反叛者。[据《日清战争实记》]



残酷的镇压根本吓不住以牺牲为荣的反抗者。怕死的人,也根本不会组织起来抗击倭寇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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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,台北新竹间的抗日义军主要有三支,让敌人屡遭痛击。



第一支义军,以胡嘉猷为首。



胡嘉猷(1839—1920年),又名阿锦,号甫臣,新竹安平镇人,原籍广东梅县。其父胡珠光从军来台,留居新竹城。甲申年法军侵台,胡珠光为清军修枪械,以功授粮总官,所以胡嘉猷袭封父亲官职,赏戴五品蓝翎。台湾民主国成立后,胡嘉猷起而响应,组织义军备战。日军占领新竹,胡嘉猷以安平镇为根据地,所率义军擅长的是利用居民房构筑工事,屡屡袭击日军兵站补给线的就是他们。据日军森田工兵少尉致东京友人书称:“其队伍之剽悍,与一闻炮声即逃之清兵相比,实不可同日而语。他们在丛林中实行坚固的家屋防御,经常袭击我兵站线,夺我粮食,杀戮我兵。我先头部队有此后顾之忧,而不能向新竹以南进兵。”[《日清战争实记》]



日军决定进攻安平镇,但打了三次才得手,总算是勉强攻下。



第一次,败回。



6月28日,凌晨4时,近卫第一联队第一大队从中坜出发,向安平镇前进,行进途中便多次遭到义军袭击。面对敌人攻击,义军“以竹丛中的家屋为据点,顽强地抗御”,日军往往防不胜防,腹背受敌,攻击毫无办法,隐蔽也无处藏身,连伤员都没有安全的地方进行救治,仗打得十分狼狈。大队长三木一少佐见久攻不下,便施出纵火的惯伎,命令士兵“收集茅草,在竹林中放火,但不知何故,火总是烧不起来”。[《日清战争实记》]



从上午8时战至10时半,三木技穷,下令撤退,抬着伤兵回到中坜。



第二次,再度败回。



经过28日之战,三木有了心得,发现义军防御的特点是“以家屋为阵地,周围有土垒、堡垒或竹林环绕,加之四面全是水田,敌军只从墙壁上的墙眼里向外射击,难攻易守。”所以,他增调了一个炮兵中队和一个工兵中队,于7月1日,又率队卷土重来。



上午7时半,日军炮兵中队首先发炮轰击。胡嘉猷就用旧式大炮还击敌人,沉着应战。战至下午3时,义军气势毫未减弱,而日本“炮兵已将炮弹全部打光,攻击却毫不奏效”。三木命工兵上去爆破屋墙,费尽力气终于炸开了一个缺口。但是,义军弹如雨注,难以近前,而且三木只注意了他所谓的家屋,未料到义军还会从日军背后进行抄袭。打到5点,日军丢下死者的尸体,“背负着轻伤的十一名伤员”,“用担架抬着剩余的八名重伤员”[《日清战争实记》],撤回中坜。



第三次,终于攻进了安平镇。



7月6日,日军步炮联合部队重整旗鼓,再次强攻,然而竟发现,安平镇空无一人。日军迅速进入镇子,取得了烧毁全部房屋的“辉煌战果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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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际上胡嘉猷只是因水井被炮轰塌,没有水吃,“汲饮维艰,乃退龙潭陂”。然后又把这里作为根据地,继续“时而袭击中坜,时而破坏沿途交通”,成为日军的心腹之患。



然而不幸的是,败类中败类——汉奸,及时地向敌人报告了胡嘉猷的行踪。于是,北白川能久立刻增派军队,由近卫步兵第二旅团长山根信成少将亲自出马,率步兵第三联队第一大队、炮兵第四中队及工兵中队等人马,组成一个混成支队,于7月12日自台北出发,前往镇压。



对一部民间义军来说,这种“待遇”也是够高的了,按兵力对比看,肯定是高于对同等数量的正规清军能享受到的。



山根混成支队按日军惯用的战法分两路进兵,山根旅团长率支队主力沿铁路线经中坜到龙潭陂,实施主要攻击。



坊城少佐率第三联队第二大队为左路,沿大姑陷河(大汉溪)右岸前进,到龙潭陂与支队主力会合。分出这一路,主要是沿途还要扫荡三角涌、大嵙崁两处,防止义军威胁支队的翼侧,或实施包围攻击。



山根少将还仔细研究,下达了正规的龙潭陂进攻令,针对他所称的“少数土匪”、“土匪百余名”,认真安排部署了任务和行动,可见日军的重视程度。[命令见《日清战争实记》]



14日上午7时,日军前卫抵达龙潭陂村东,又被义军“隐藏在竹丛间的家屋里乱射,因而不能前进”。日军混成支队主力赶到后,将村庄包围,用六门大炮轰击,发炮五十余发,全庄几乎被夷为平地。义军死伤甚重,难以抵御,只好突围而走。



日军得手,向上报告打死了胡嘉猷。



实际上,胡嘉猷率余部突围转移,继续坚持抗敌,这年除夕还出现在了进攻台北的战役中。失败后,才内渡广东梅县,健康活到82岁。



而“击毙”他的对手山根少将,就很不幸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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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军主力部队作战顺利。



但这次的分路前进,却没有奏效。相反被义军抓住了薄弱之敌,左路日军的遭遇,实在很悲惨。



按计划,坊城大队所需粮食也由大姑陷河运送,包括大米一百五十余包和梅干(日本人腌了当咸菜吃的玩意)三十余桶,分载于十八只木船,由樱井茂夫曹长带挑选出来的部分健壮者担任护运任务。



7月11日黄昏,运粮队先于大队本队,由台北出发溯流而上,12日下午抵达三角涌。



三角涌系沿河的一座街市,超过两千多户人家,“地近内山,与生番邻,人皆蓄火器,善战斗”,“山箐丛深,径路险曲”。从这个记录我们就可以知道,天时地利人和,一样也不在日本人这边,此行,注定凶险。



日军运粮队的行动早已被掌握,义军就在三角涌附近选好了地形,静静等着他们。



一次著名的伏击战即将打响。



13日晨,运粮队从三角涌出发,一切并没有什么异样。但前进约四里路,一下子落入了义军的伏击圈。



义军有五六百人,在火力上占有优势。护粮队三十五人分为两组,樱井自率一部抵挡左岸的进攻,军曹江桥勇次郎带一部抵挡右岸的进攻。劈头盖脸的打击下,樱井中弹穿胸,士兵纷纷倒毙。江桥率残兵突围,最后只冲出九人。江桥等五人已受重伤,知道势难逃脱,下令自裁。鬼子神情“黯然”,“二人取剑互刺,继之二人自刎。江桥军曹……亦取出刺刀自尽。”[《日清战争实记》]仅存者四人,在逃回的途中还有一人失踪了。